缘分真个是奇妙的东西。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会因为缘分相识,相爱,相惜,相守,并走到一起。这个故事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初。是听在医院工作的亲戚说的。尽管过去了好多年,但我却一直没忘记。她就象女人压在箱底的旗袍,虽然终日不见天日,却依旧美丽。
每个女孩心底都会有一个关于缘分的故事,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听来的。不管过去多少年,总会在夜深人静时悄悄涌上心头。
玫是小镇走出来的女孩,在市里一家医院做护士。瓜子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顾盼生姿,即使不说话也脉脉含情。唇红齿白,肤如凝脂。身材高挑匀称。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来形容似乎也不为过。还在护校念书时,说媒的人就已经踏破了门槛。追求她的人很多。
二十出头的玫对自己的终生大事并不着急。老师、同学、朋友、亲戚、同事却纷纷热心地替她张罗着对象,甚至医院的领导也做起了红娘。之前她回绝了很多次,这一次她不忍再次拂了领导的好意。
尽管领导再三嘱咐好好打扮一下,玫还是不施粉黛,随便穿了条蓝白花朵有点泛白的旧连衣裙赴约了。男孩是领导的亲戚,家境优越,父母都是局级干部。自身条件也相当不错,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在建筑设计院工作。
男孩之前已经看过玫的照片了,见面后发现真人比照片还要美。或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旧裙子穿在玫的身上一样有味道。长发飘飘,裙裾翩翩,象是从山水画里走出来的。玫声音甜美,落落大方,有礼有节地回答男孩母亲一个又一个甚至有些尖刻的问题。心高气傲、阅人无数的男孩对玫一见钟情。
玫青花瓷般干净精致的面容、清澈的眼睛、甜美的笑容在男孩脑海里挥之不去。男孩的母亲对玫的学历、家庭、工作并不满意。男孩不顾母亲的反对追求起玫,把99朵娇艳的红玫瑰送到医院来引起不小的轰动。才子佳人,大家都认为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玫给男孩的感觉就是真水无香,空谷幽兰。男孩认定玫就是他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寻觅的那个人。
不知是不是玫读出了男孩母亲言语、神态、肢体中下意识流露出的优越与不屑一顾,还是对男孩本来就没有心动的感觉,玫对男孩的深情视而不见,无动于衷,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
男孩不断地努力,执着地扣着玫的心门。但玫的心门却一直不肯为他打开,一次又一次地拒绝男孩。
开始还有人想会不会是玫欲擒故纵,但事实证明他们错了。人们都在猜测究竟什么样的男孩才能打动玫的心。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几个月后玫和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孩峰相爱了。峰比玫大好几岁,身高1.68米,个子和玫差不多,长相平平,一只脚因为小时候生病留下了后遗症,轻微有点跛。男孩来自农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体弱多病,家里还有爷爷奶奶以及正在上学的弟弟妹妹。男孩当年因为一分之差与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考虑到家里的实际情况,痛苦地放弃了复读,果断地选择了就业。
峰与玫的认识也纯属偶然。一次玫骑自行车去住在市郊的同学家玩。不想回家的路上车胎被扎破了。玫一路推着走,走了好久,终于看到峰在一个院门口修车。峰仔仔细细找到了坏的地方一会就修好了。玫谢了他并给他5元钱。峰说不要。推脱了一番,峰终于收了。玫也愉快地踏上车走了。回到家才发现不知何时那5元的票子被折小了紧紧地夹在龙头上。后来玫才知道其实峰是给自己修车。
两人竟然在自考办重逢了。不管白天打工多累,峰一直没有放弃学习。他始终坚持自己的理想。峰话很少,但做的多。再多的苦和累他都一个人扛着。他宁愿自己苦一点,也不想让亲人受苦。打工的钱自己只留一点,其余全给家里。玫被峰深深吸引了,两个人相爱了。
玫亲眼看到过峰不止一次一丝不苟地给他母亲洗脸、梳头、剪指甲。越相处,玫越觉得峰好。玫把峰送的玉兰花别在衣襟上,一样满心欢喜。喝着峰送的家里种的金银花什么的,心里也是甜蜜的。
亲朋好友同事知道玫和峰走到了一起,都是百般劝阻,说峰有什么好,要什么没什么。
玫铁了心要嫁给峰。大家都认为玫疯了,中了邪。对于别人的劝说,玫只是笑笑。玫的父母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父亲大发雷霆,母亲哭天喊地,任凭他们如何劝说,也改变不了玫的心意。母亲的眼泪、父亲的棍棒都无济于事。僵持了一段时间后,父母终于绝望了,扔下狠话:和峰结婚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永远别踏进家门。一向听话懂事的玫头也不回地走了。
所有的人都苦口婆心地劝她。甚至连领导也做起她的工作。玫还是毅然决然地嫁给了峰。
没有婚礼,没有钻戒,没有祝福,有的只是两颗相爱的心。大家背地里说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玫坦然地面对同事,一样地认真工作和学习。只是下班之后还要忙碌个不停。峰在玫的鼓励下开始自己创业,卖过水果,贩过水产,做过点心,送过快递,甚至摆过地摊。同事曾看到他们在凛冽的北风中卖手套,两个人吃一个红薯。虽然经历了许多挫折与失败,两人并不灰心。后来峰有了门面,做起电器维修和计算机维修,生活渐渐有了起色。
峰和玫有了自己的儿子。玫后来辞职了,跟着峰一心一意地干。再后来听人说峰看准了一个市场,一直坚持,最终一举成功。他们吃过的苦、流过的泪只有自己知道。
峰用了近十年的时间开创了自己的事业,不但把所有的债全还清了,还把生意做到了上海等大城市。而玫也守得云开见日出。之后,听说他们定居上海,峰的妹妹毕业后当了老师,弟弟在银行工作。峰还捐款给家乡造了路,修了桥。据说峰的身家早已过千万,他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红火。
玫的父母之后都生了场重病,峰放下生意,床前一刻不离地服侍。
在孙子十岁的时候,玫的父母终于接纳了峰。
世纪初,原来的同事曾在上海遇到过他们一家三口。蓝天白云下,广场上父亲带着孩子在放风筝,玫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上去他们和其它幸福的家庭没什么两样。谁也不知道他们曾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广场上回响着这样的旋律: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风风雨雨都接受,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