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镇永平村有位铁匠郁志康，他用47年坚守诠释了爱情最坚韧的模样。面对妻子重病、家庭重担，郁志康用布满老茧的双手，为爱人撑起了一片晴空。12月初，记者采访了这位八旬老人，听他讲述半个世纪的柔情守护。

四点半的灶火

凌晨四点半，郁志康的一天在夜色中开启。

这习惯，是从妻子宋介芳38岁那年确诊脑肿瘤后开始的。妻子突然倒下，右侧偏瘫，肿瘤压迫神经导致癫痫频发。那时，3个孩子还未成年，最大的才13岁。“衣服头天晚上洗好，四点半起来烧饭、烧水、喂她吃药，孩子吃好早饭要上学。”郁志康回忆时语速平缓，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家里养了猪要喂食，爸妈年纪也大了，尤其我爸中风后我还要给他们送饭。”

而在铁具厂，4人为一个班组，郁志康每天都是争分夺秒赶去上班。同龄邻居徐静兰感叹：“几十年了，村里第一缕炊烟准是他家。”

郁志康的时间不是线性的，而是呈辐射状的——从凌晨四点半的那个灶台出发，要抵达孩子的早餐桌、妻子的床边、父母的病榻前、猪圈的食槽边、铁具厂的火炉旁。每一个时间节点都像铁砧上烧红的铁，必须在他手中精准锻打成型。

针尖上的试炼

妻子确诊脑肿瘤的那个冬天，郁志康的人生被劈成了两半。

“为什么要学打针？她有癫痫，随时随地发作，需要打镇静剂，我想着我学会了，就方便许多。”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打铁时多学了门手艺。没有模型，没有指导，只有一颗颤抖的心和一根针管。“我先在自己大腿上试着扎针。”郁志康卷起裤腿，腿上早已看不出当年的针眼，但那个画面却烙在记忆里——昏黄灯光下，他屏住呼吸，把针尖对准自己的肌肉，学着医生样子扎针。

学会了注射，还要学按摩。1985年，他在镇上看到个带搓板的搓衣盆，突然灵光一闪：“这盆除了洗衣服，还可以给老婆脚底做按摩，防止僵硬。”从此，每晚泡脚按摩成了雷打不动的项目。

妻子坐不稳窄凳，郁志康动手做了把宽木凳；夏天容易长痱子，郁志康靠在门框上给妻子扇扇子。“家里穷，没有电风扇，给她扇扇，这样也舒服点。”夏天夜晚，徐静兰每次经过郁志康家门前，总能看到这个画面：他热得身上流汗，却一直给妻子扇芭蕉扇。“47年来一如既往对待妻子这么好的人，很少见。”徐静兰感慨。

什么活都干过

为兼顾照顾与生计，郁志康不断变换着“身份”：铁匠、会计、捕黄鳝、做糙米糕、腌皮蛋……这些看似琐碎的营生背后，是一个男人对家庭最朴素的担当。每一分钱都浸透着汗水，每一门手艺都是生存的武器。“我爷爷什么活都干过。”孙女郁凤霞回忆道，“他天不亮就去河沟里放黄鳝笼，后来做糙米糕，走村串巷卖。到现在他还在腌皮蛋，他觉得这样既可以挣钱又可以陪在奶奶身边。”

如今，郁志康86岁，宋介芳84岁。郁志康依然保持着以前习惯——给妻子泡脚、按摩、喂药，把自家门前的菜地打理得井井有条。村里人说，宋介芳创造了奇迹——像她这样因脑肿瘤导致偏瘫的病人，很少能身上没有一点压疮，一直干干净净的。郁志康听了只是笑笑，继续手中的活计。

时间是最公正的裁判。它用47年长度，丈量了一个男人的承诺；用无数次癫痫发作的深夜，考验着爱的韧性。郁志康不懂什么叫“浪漫”，但他知道，爱就是凌晨四点半点燃的炉火，是自己大腿上的针眼，是夏夜里不停扇动的芭蕉扇，是一把特制的宽木椅，是学会所有不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