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件毛衣,不能不想起在上海的二妹,这件毛衣就是她给我织的。那还是三十多年前,二妹从上海来北京进修,每天回到家里,无事可做,就利用家里原有的毛线,为我织了这件毛衣。她手很巧,毛衣织得很快,而且花纹新颖,学习半个月,毛衣织好,进修也结束,她就回了上海。
二妹在上海已经住了多半辈子,她和我们一样,也是北京生,北京长大,但大学毕业后,二十几岁就去了上海,一直在那里上班,直到退休,现在已经变成半个上海人了。她听上海话没问题自不用说,说上海话也几乎和上海人一样。早在五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出差去上海,就受到她热情接待,但其后多年机会不多。退休后时间充裕了,高铁开通后也方便了,我和老伴每隔一两年就去看她一次,我们发现她很多生活方式、语言表达都“上海化”了,“入乡随俗”,真的一点不假。
我的几个妹妹,转眼之间都已年过古稀,不过她们都保持各自的生活特点。在北京的三妹家务干得最为出色,厅室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在北京的小妹爱动,除家务外,经常去国内外各地旅游。但上海二妹特点最突出,在几个妹妹中,她心灵手巧,技艺出众,谁也比不过她。那年我本命年,她用尼龙丝线和珠子,编织了一隻可爱的小老鼠,送给我表示祝贺。我们家的纸巾盒,也是她的作品,玲珑剔透,已经使用了近十年。她不仅将作品送给我,送给老伴,还送给在北京的两个妹妹,送给她要好的朋友。据说她一度还出任老年大学的讲师,教授编织艺术。
那天中午,阳光很好,我穿着二妹织的毛衣下楼,坐在长椅上晒太阳,路过的老友看到十分惊讶:“这么好的毛衣,谁给你打的?”我答:“是妹妹,多年压在箱子底,没有穿。”老友忙说:“不穿可惜了,现在没有人花样可以织得这么好。”说罢老友走近我,前前后后仔细看了半天。我穿的这件毛衣,在楼下不止一次受到了朋友的称赞。
我打电话,把这事告诉了二妹,怕她想不起来,还特地拍了照片,用微信发给她。二妹看后说,“不看照片,还真有点遗忘了。这件毛衣,就当作我给你留的纪念。”稍后她又说,“现在年纪大了,眼睛不成了,手也不听使唤了,不然我还给你打一件毛衣。”她多少有些嘆息。我赶忙说:“一件就足够了”,安慰年近八十的二妹,但我心里更珍惜我们之间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