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二等车是过去随处可见的景象,不知不觉中它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二等车实际就是自行车,海门人叫脚踏车,但自行车只有用于载客运行才叫二等车。
二等车的叫法源于上海滩。在旧上海,自行车起初主要是供自己使用的代步工具,后面有衣架,也可坐个人或者顺带少量物品,有些人就将自行车用于接送旅客。上海是远东最繁华的城市,每天进出旅客数不胜数,踏自行车载客的工人主要集中在码头和车站附近,并逐渐形成了一个以此谋生的群体。
与此同时,上海还有一种人力载客工具——黄包车,比起自行车,坐黄包车则要平稳舒适得多,可以两人合坐,更可遮风挡雨,因而成为上等人的选择。我们在影视剧中经常可以看到,拉黄包车是旧上海的街头一景:黄包车夫拉着客人满街奔跑,坐车的大多是老爷、太太、小姐、小开,或是怀有特殊使命的各式人物。至于乘坐自行车的人,都是些普通客人或是外地来的乡下人。相比黄包车,自行车档次要低一等,所以人们将自行车称为二等车,将踏自行车载客谋生的人称为踏二等车人。
过去在海门的车站码头以及城镇要道,都有许多踏二等车人,既有以此为职业者,也有农闲时节寻点活络铜钿的青壮年农民,尤其在青龙港码头,更是踏二等车人聚集的地方,汽笛一响,轮船进港,踏二等车人就纷纷上前争抢客人。著名的诗人,翻译家卞之琳先生曾回忆:1972年,他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海门,“一下船,一群本属淳厚庄稼汉的小伙子蜂拥旅客,就像旧上海码头口黄包车夫一样,半接半抢人家行李,强拉去乘他们比三轮车还落后的自行车加后座的交通工具,不由人兴叹”。卞之琳先生难得回乡一次,对此感触很深,其实,对当地人来讲,是个司空见惯的现象。
踏二等车人毕竟凭苦力吃饭,也有自己的辛酸苦辣,喜怒哀乐。曾经流传这样一则趣闻: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年月,一拨拨上海知青从青龙港上岸分散到海门各地投亲靠友插队落户。一天,有个标标致致的上海姑娘随着人流走出了码头,一位踏二等车的小伙子上前问道:“二等车要伐?”姑娘不语,小伙子又问:“你到哪里去,我来送你。”姑娘一脸茫然,说道:“阿拉也勿晓得到啥地方去。”小伙子感到奇怪,姑娘便道出了真情,原来,上海正动员知青上山下乡,一些同学为了不去边远地区而想方设法到海门来投亲靠友,而自己在海门举目无亲,只是毫无目标地来到海门,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小伙子一听心生同情,就说:“我家就在不远,要是不嫌弃的话今天先到我家,再作打算。”姑娘见小伙子倒也忠厚老实,便坐上二等车,来到了小伙子家。后来经好心人说合,成就了一段姻缘,惹得村里其他小伙子口水直流,上演了一段现代版的“卖油郎独占花魁女。”至于这个上海知青后来到底是“永久牌”还是“飞鸽牌”,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