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锭子喂——”早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乡间,人们经常可以看到肩挑着担子的车锭子师傅走村窜埭,拉着长长的声调,吆喝着叫卖锭子。
锭子,现在的一些年轻人都不知是何物用于何处。锭子状如铅笔杆,长一尺有余,两端尖尖,是纺车上的必备配件。当纺纱人摇动纺车时,纺车上的弦线带动锭子一起有节奏地旋转,于是棉条上纺出的纱就源源不断地缠绕在锭子上,当形成硕大的纺锤时,纺纱人从锭子上退下纺锤,又重新开始纺纱。纺锤又名纡子,这一个个纡子纱经过浆洗、漂染、经纱等多道工序后就可以上机织布了。因此,当年农村呈现了“家家纺纱忙,户户织机响”的繁忙景象。纺纱用的锭子也就成为农家必备的日常用具,而且家中都要备上好几只,用久了需要不断更新。于是车锭子这一农村的小手工业较为普遍,卖锭子的生意逐渐兴隆起来,车锭子手艺人也很吃香。
锭子因为长时间的依靠纺车上的弦线带动而旋转,极易磨损,因此锭子对原材料的要求比较高,一般都采用质地坚硬、纹理顺直的优质木材车削而成,常用的木材有黄檀、红木等,用这类木材加工成的锭子,既耐磨又不变形,纺出的棉纱均匀绵长,柔韧光滑。有经验的车锭子师傅都在农户家、旧货店淘那些上好材料制成的废旧家具,买回家后加工成锭子坯子,然后再经过车削成为锭子。
车锭子的主要工具有锭子龙头、锭子刀、拉杆和锭子桶,车锭子师傅将两端削尖的锭子坯安置在龙头上两端的铁眼里,人坐在锭子桶上,一手握刀,一手拉动拉杆,不停地转动锭子坯,用刀将坯车削成圆杆状,待车削至通体光滑后,在圆杆的适当位置车成半毫米左右的深痕,用于带住纺车上的弦线,然后戴上用“串串活”(一种树木的名称)制作的状如算盘珠的锭子“罗多”,以稳定纺纱转动时的锭子,然后用油布一抹,锃光敞亮的锭子就制成了。
车锭子看似简单,其实技术要求比较高,特别是运刀的要领难以掌握——快慢、轻重都必须在反复操练中才能做到熟能生巧。据一位车锭子的老师傅说,能车制成一只符合要求的锭子,没有3年的勤学苦练是不可能的。
鉴别锭子优劣的方法,一是看质地,二是看品相。色泽光亮、木质细腻、转动匀称的属上乘之品。当时,一只锭子的价格一般在3至5角钱左右,有些农妇因无钱购买,常拿自家腌制的咸蛋兑换,四五个蛋就可以换上一只上好的锭子。车锭子师傅除卖锭子外,还为农户改锭子。因为锭子用久了,锭子上的线痕越磨越深,需要改变位置;或者锭子转动不匀速,需要再行车削,这样的改锭子只要付给少些加工费即可,比重买新锭子要省很多。因此,车锭子师傅多吆喝“改锭子喂——”而不吆喝“车锭子喂——”,况且“改”字叫得响亮而“车”字叫不响亮。
随着时代的进步,待到冬闲时,车锭子师傅把锭子龙头安装在自行车的衣包架上,骑上自行车下乡做锭子生意,既节省了时间,减轻了肩挑步行的劳累之苦,又扩大了经营范围。他们还远赴大丰一带车锭子。那里种棉纺纱织布的启海人多,锭子的销量也更大,常常干上一两个月时间,挣了不少钱,高高兴兴地回家过春节。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乡镇工业蓬勃兴起,小棉纺厂应运而生,农村里自家纺纱织布的越来越少,车锭子的生意日益清淡,这一传统的小手工业也就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