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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东民歌歌词的艺术特点

作者:海门日报 来源:海门日报 发布时间:2024年01月21日 点击数:

通东民歌代表性传承人崔立民   □ 蔡   炯

  通东民歌起源于劳动生活,是通东人民生活、生产的生动写实与情感的自然抒发,具有浓郁的江风海韵和乡土气息,歌词丰富多彩,在艺术上有许多特点,笔者浅析如下:

  一、比兴

  比兴是通东民歌中的传统表现手法。宋代朱熹认为:“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通俗地讲,比就是譬喻,是对人或物加以形象的比喻,使其特征更加鲜明突出,有的是个别地方采用比,而有的则是整个形象都是比,就像后代的咏物诗;“兴”就是起兴,是借助其他事物作为歌词发端,以引起所要歌咏的内容,有的“兴”兼有发端与比喻的双重作用,所以后来“比兴”二字常联用,专用以指歌词有寄托之意。“比兴”,“比”,是为“兴”服务的,当以“兴”为主,它兼有比喻作用,有时即指“起兴”一法。由于“起兴”具有引发、联想等作用,故常置于篇章的开头。

  如《一把芝麻拂上天》(拂:向上撒)中唱道“一把芝麻拂上天哎,我唱个山歌万万千哦”前一句“一把芝麻拂上天哎”用具体的形象来比喻“多”,接着“兴”,极言我唱的山歌很多,又用“万万千”数字强调山歌唱得多。又如《扁豆开花绿澄澄》:“扁豆开花绿澄澄,下风打号子是何人,嗓子虽好字不正,丢头落尾怎见人。”开头先说“扁豆开花绿澄澄”,以引起以下所要咏唱的几句词,形容有人打号子嗓音不错,却吐字不准,不完整。

  二、反语

  是指正话反说或反话正说,又称“倒反”“反说”“反辞”等,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说反话",运用跟本意相反的词语来表达本来要表达的意思,它含有否定、讽刺以及嘲弄的意思,是一种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修辞方法。不论是正话反说,还是反话正说,比起直白的表达来都更为有力,语气更为强烈,情感更为充沛,给人的印象也更加鲜明。辞表和辞里的极端偏离,使言外之意、弦外之音更为深刻。

  如《反语歌》:“多时不唱反语歌,大石桥上种葫芦;兔子咬死老黄狗,蚂蚁踏煞老墩牛;未到立秋先交秋,黄豆做酒米打油。毛个是鸡蛋;光个是芋头;和尚留辫子,道士剃光头。”这首歌词列举植物、动物、物候、食物、人物等中的种种极端反乎常态的现象,既有反话正说,也有正话反说,入木三分地讽刺一些现象,达到了极为强烈的表达效果。

  三、对比

  对比,是把具有明显差异、矛盾和对立的双方安排在一起,进行对照比较的表现手法。对比手法是把对立的含义、现象、事物,或把同一现象、事物的两个方面放在一起作比较,让读者在比较中分清好坏、辨别是非。通东民歌中的对比手法,就是把事物、现象和过程中矛盾的双方,安置在一定条件下,使之集中在一个完整的艺术统一体中,形成相辅相成的比照和呼应关系。运用这种手法,有利于充分显示事物的矛盾,突出被表现事物的鲜明特征,加强民歌的艺术效果和感染力。

  如《成仙不如去种田》:“三百六十行去成仙,还是在家种块田。”后面歌词具体写了田园风光之美,农家种田生活之乐。这首民歌歌词就把成仙与种田两种不同生活状态进行了对比,成仙总是被人们认为最逍遥自在、最幸福快乐的生活,但是这首歌词却把种田人的生活说得比成仙更美。如果直接写种田生活多美好,就不如拿种田生活跟成仙对比效果更好。再如《老板吃蜜我喝卤》中唱道:“从前世上三桩苦,撑船打铁磨豆腐,老板长工分上下,他吃蜜糖我喝卤。”这首歌巧妙运用对比手法,将老板的生活与长工的生活对比,“吃蜜糖”过的是天堂日子,“喝卤”过的是苦不堪言的日子,阶级差异天壤之别。

  四、比喻

  比喻就是被比喻的对象同另外的事物有了类似点,就用那另外的事物来比拟这被比喻的对象;即用某一个事物或情境来比另一个事物或情境。这种打比方的修辞手法,就叫比喻,也叫譬喻。运用它可以让陌生的东西变得熟悉,把深奥的道理讲得浅显,把抽象的事理说得具体化、形象化。

  如《吃酒要吃竹叶青》:“吃酒要吃竹叶青,娶妻要娶活观音。人前说话汪汪响,枕头说话如弹琴。”这首民歌形容听娶到家的妻子晚上在枕边说的话情意绵绵、温柔好听,让丈夫听得心情舒畅,就用弹琴来比喻。这就把妻子的话语暖心舒心形容得十分形象生动。

  五、夸张

  为了达到某种表达效果,对事物的形象、特征、作用、程度等方面着意扩大或缩小的方法叫夸张。夸张能鲜明地表达对事物的情感和态度,突出事物的本质特征,烘托气氛,增强感染力,增强语言生动性。

  如《渔家小妹思郎君》中有一段话说:“……八月桂花香喷喷,渔家小妹望郎君;隔一层浪头就像隔一座山,脚底下石头碾成粉。……”这段话里唱出渔家小妹站在海边翘首盼望出海打渔的情郎归来的那种情深意切的情态。海里波浪滚滚,渔家小妹的目光透过无边海浪望不见情郎身影,“隔一层浪头就像隔一座山”这说法极大夸张了渔家小妹与情郎相隔遥远的心情;“脚底下石头碾成粉”表现渔家小妹日日站在海边石头上望君归,站得时间长,站得日子久,把脚底下石头都碾成了粉,形象逼真地表达出渔家小妹望穿秋水盼君归、情深意切等情郎的情景。

  六、排比

  排比就是利用三句或三句以上意义相关或相近,结构相同或相似和语气相同的短语或句子并排,段落并排(两段即可),达到一种加强语势的效果。用排比写人,可把人物刻画细致,栩栩如生;用排比写景,可以把景物写得形象生动,细致入微,层次分明;用排比说理,可以达到条理清楚、充分透彻的效果;用排比抒情,可以达到节奏和谐,感情饱满的效果。

  如《莳秧歌》中写道:“接到莳秧哥哥的死信心里慌,大红鞋子丢掉两三双。我髻子里边偷做孝,腰裙里边麻裤裆,帐子里边做经堂,踏板头里跑五方,书桌背后化纸锭,镜宝里面立牌坊。我要请东庙里八个尼姑,我要请西庙里八个道士,我要请北庙里八个和尚,我要请南庙里八个阴阳,四八三十二个拜之七七四十九天忏,送我家莳稻哥哥上西天。”这段话运用排比手法唱出那位姑娘接到莳稻情哥不幸逝去的噩耗后,心如刀绞,痛断肝肠,偷偷地为他披麻戴孝烧纸祭示他为他放施食的情状,表现出至死不渝的爱。

  七、顶针

  用于前面结尾的词语或者句子作为下一句的开头,使得邻接句子头尾蝉联而形成上递下接趣味的一种措辞方法。这种方法用于议论说理,准确、严谨、周密;用于抒情写意,格调清新;用于状物叙事,条理清晰。总的能给人环环相扣,引人入胜的美感。

  如《撑船歌》中有一段唱道:“我家新钉新船十三仓,船舱里面有麻膏象牙床,麻膏象牙床里边也有轻纱和罗帐,轻纱和罗帐里边也有红绫被来绿绫褥,红绫被也有千根线,千根线上也有万根纱,万根纱也有绣花绿席枕,绿席枕上边也有小奴奴和我结成亲。”此段唱词如数家珍般地讲述自家新船内有颇为讲究的以备结婚的床,希望以此打动女方。全词说来条理清晰,环环相扣,具有很强的感染力。

  八、反复

  为了突出某个意思,强调某种感情,有意重复某个词语或句子。反复分为两种:1.连续反复(中间无其他词语间隔);2.间隔反复(中间有其他的词语)。反复的修辞方法起到反复咏叹,表达强烈情感的作用。同时,还可以使歌词的格式整齐有序,而又回环起伏,充满语言美。

  如《撑船歌》中有一段唱词唱道:“郎道一声姐:你家爹娘收我犀牛角,你家爹娘收我夜明珠,你家嫂嫂收我胭脂和花粉,你家哥哥收我麻骨和瑶梳。”这段唱词重复用了“你家……收我……”的句式,表现了那位男子为了获得女子的芳心,娶得娇妻,不惜花费钱财讨好女方爹娘、嫂嫂、哥哥,这样反复咏唱,格式整齐,言之有序,回环起伏,感情更强烈,富有语言美。

  九、拟人

  指把物(包括植物、动物、物品、人的思想或者抽象的概念)当做人来写,使其具有人的外表、性格、感情等的修辞方法,就是把事物人格化,拟人往往使用用于人身上的动词、形容词、名词等来表现,赋予事物以人的感情、语言、动作等。拟人可以使歌词更加生动、形象、具体,逼真地写出事物某个特征,表达出歌者的情感。

  如《东风一起急匆匆》:“东风一起急匆匆,婆婆骂老公没得用……”“急匆匆”本来是用来形容人心急疾步奔走的样子,这里用来形容“东风”,这就赋予“东风”以人的心情、动作,以此形容东风吹得紧,形象生动,带有人一样的急火火的心情,与下面婆婆骂老公的情状密切吻合。

  十、叠词

  一个词连续用谓之叠词。叠词用得恰到好处,可以使得所描写的自然景色或者人物特征更加形象;叠词运用往往表达内容更加确切;叠词可使歌词的音律和谐,读起来琅琅上口,听起来悦耳动听。

  如《米饭吃来喷喷香》中“米饭吃来喷喷香”一句用叠词形式“喷喷香”,比“喷香”好,加深了香的程度,使人读之如同嗅到那股浓郁的香味。再如《棉花叶子铁铁青》中一句“棉花叶子铁铁青”,“铁铁青”就比“铁青”好,“铁铁青”突显棉花叶子青的程度很深,使人过目不忘。

  十一、问答

  直接叙述、描写、抒情,不如先设问,后回答。这种问答形式表达效果很好。设问也就是明知故问。根据内容的需要,设问可以采取连用的形式。有的民歌直接用设问做标题,能吸引听者,启发听者思考,更好地领会歌词中心思想;有的用在一段或一节歌词的开头或结尾,能起到承上启下的过渡作用。不管设问出现在歌词的哪个部分,也不管它以什么形式出现,总的来说,它的作用是:提醒注意,引导思考;突出某些内容,使歌词起波澜,有变化。设问也可以加强歌者想表达的思想,设问句能强烈表达句子的主要内容。

  略举一例,如《啥仔开花聚宝盆》中唱词:“我打盘歌你要应,我打四句头盘歌你来听:啥仔开花黄似金?啥仔开花白似银?啥仔开花像宝塔?啥仔开花像聚宝盆?”接下来一节歌词回答道:“你打盘歌我来应,我字字句句破给你来听:油菜开花黄似金,萝卜开花白似银,芝麻开花像宝塔,红萝卜开花聚宝盆。”这段歌词先设问几种农作物开花是什么颜色,接着回答。这样有吸引听者,引发思考,加强内容的表达,使得油菜、萝卜、芝麻、红萝卜等农作物开花的颜色更加醒人眼目。

  通东民歌的艺术手法还有许多种,正因为它鲜明的艺术特点,才丰富多彩、生动形象,为群众喜闻乐见,为通东地区男女老少久唱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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