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去无锡,在阳山,发现这里的人过夏至很讲究,上午吃粥,当地人管夏至这天的粥为“麦粥”,做法也很简单,水米均匀,煮沸之后,待米粒开花,用大麦粉和成糊状,搅拌在锅内,煮沸两滚儿,直到粥变得浓稠飘香,颜色也稍稍有些泛红,盛出来放凉,香甜解暑,有一股淡淡的水蜜桃的香,无锡盛产水蜜桃,空气里裹挟的这种气息似乎带到了粥内,香味实现了“接力”。
到了中午,无锡人也有不同的吃食,那就是馄饨,无锡人认为,吃馄饨可以增长智慧,小小的馄饨,特别注重肉馅,包裹起来,特别像大脑,以形补形,可以补脑。馄饨这东西,往大了说,有调和天地浑沌的意思,往小处说,小小的一颗,包裹浓郁的美味,是一颗小原子弹,在你的味蕾上炸开,满口香。
“冬至的饺子夏至的麵”,这是很多北方人都知道的习俗。从皖北,一直到北京,人们都这么吃,这么过。在我的故乡皖北亳州,人们习惯吃一碗温汤麵。温汤麵的做法十分简单,麵好吃,汤是魂,现准备好两隻番茄,切成月牙状,鸡蛋敲碎和葱花一起炒成花,盛出来,番茄微微一炒,加上开水,煮沸,把事先准备好的鸡蛋花、苋菜一起放进汤内,汤就做好了。做好的汤,慢慢放温,这时候开始煮麵,煮好的麵捞在汤内,稍事调拌,淋上些许麻油,温汤麵就做好了。这样做出来的温汤麵,开胃且美味,小时候,如我一样的农村少年吃到碗底朝天仍意犹未尽。
除了温汤麵以外,似乎皖北人还喜欢製作腌蛋,腌製咸鸭蛋十分讲究,要事先准备好八角、桂皮、花椒、茴香之类的佐料,加水煮出来佐料水,放凉。然后把鸭蛋洗乾净,擦乾以后,放在白酒中浸润一下,取出,在食盐中滚一下,如滚雪球。这些都是腌製咸鸭蛋的基本动作。这些准备妥当之后,找一隻乾净的陶泥坛子,把滚了盐巴的鸭蛋码进去,把放凉的佐料水倒进坛子,放一些白糖,还有剩馀的白酒,根据鸡蛋的多少,再撒一些盐,密封闷至十五天以上,咸鸭蛋就可以吃了,当然,根据个人口味不同,也可以闷得时间长一些,那样,鸭蛋会更咸,蛋黄冒油,是佐餐的佳品。
苏州自古是鱼米之乡,过夏至更别具一格,白居易在《和梦得夏至忆苏州呈卢宾客》中这样写到─忆在苏州日,常谙夏至筵。糉香筒竹嫩,炙脆子鹅鲜。水国多台榭,吴风尚管弦。每家皆有酒,无处不过船……夏至以后,紧跟着梅雨就到了,下了雨,人没有地方可以去,或是邀客到家里来,听一听苏州评弹,吃一隻烤鹅,两管糉子,窗外梅雨潇潇,口唇之间满溢的是七朝烟水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