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秀宏

　　水果的香气是深入肺腑的。有一次，吃老乡送来山里长的苹果，“咔嚓”一声咬下去，顿感气味馥郁，满口飘漾着甘冽的香气，一丝一丝，一缕一缕，一直沁入心脾。我想，苹果的香气如果会动作，一定特别喜欢拥抱，她的情绪被激发出来，便不顾一切地抱住了我。

　　山里的苹果原汁原味，香气落了一地。先是大口大口咬着，然后小心翼翼地咀嚼，最后又把苹果放在鼻端上嗅——那甘纯的浓香，是苹果在山里长久修炼得到的香气。

　　苹果没有被咬开，香气自己不会出来，当你去咀嚼、品尝它，这种香气会很快散发出来。

　　记得苹果成熟的时候，香气是那般浓烈。在苹果园里行走，鼻端飘过一阵阵香气，香气如丝带般缠绕着我。

　　成熟后的苹果，在房间里放置久了，气味会渐渐平淡。然而苹果的香气是它基因里的东西，存放在果肉中间，只需咬破便可唤醒。

　　肖复兴说，苹果的香气固然好，但它是俗常的香气，类似山上的温泉，虽然来自深居之地，还是经常有人与其亲密地交谈。相比而言，佛手比苹果的香气多了一种佛教梵音，佛手的香气如同音乐的展开，会渐次形成高潮与华彩，属于天堂的香味。

　　苹果向下，佛手向上。牛顿看到从树上坠落下来的苹果突发灵感，发现了万有引力，苹果不断向树下铺散着的香气——让科学家思维的骏马驰骋，那种芬芳的气息可谓功不可没。而佛手的味道很香，有点儿像金橘的味道，在屋里摆上一盆，满屋子都弥漫着清香，让人一闻到就心旷神怡，十分适合打坐。

　　相传浙江双龙洞住着母子二人，母亲得了一种病，整日整夜咳嗽。儿子梦见自己找到了一个似果非果的东西，拿给母亲一闻，母亲的病竟然好了。

　　梦醒后，儿子念念不忘那个东西，便去找那果子。他走过无数山山水水，都没有找到。一天，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忽然看到观音菩萨从一片青云上落下，观音菩萨说：“念你孝顺心诚，我送你一种水果，拿回去给母亲闻一闻吧。”儿子立刻赶回家，把那水果给奄奄一息的母亲闻了又闻，母亲的病很快好了。儿子喜悦地说：“这果子非常像人手，并且是观音菩萨送的，就叫佛手吧。”

　　佛手这种水果的香气，刚开始时并不十分强烈，在屋子里放久了，它的香气会越来越重。佛手是讲究传香的，类似于传教，那种香气直达人心，真疑迷它是上天赋予人的。这种水果的形状很多，有伸指形的，就是果实像手指一样伸开来；有握成拳形的，就是果实像手指握拳的形状；还有拢手形的，就是果实像手指拢合的形状，真是千姿百态。

　　苹果之所以为人们喜欢，它是入世的，非常接地气，这是苹果自己的性情使然。苹果的心向下，它把自己做成温顺的形状，圆圆的，依附在我们身边，香气那般清新怡人。它拥有的香气由250多种物质精妙混合，从极甜的红焦或金冠苹果到极酸格拉文施泰因苹果、史密斯外婆苹果，林林总总，可谓万香阵容。如此多层次的“甜”和“酸”，无论是怎样挑剔的人，都会相中一两种自己心仪的苹果，当然用做它烘焙或点心辅料也最是应景。

　　佛手的性情是神性的，貌似有些古怪，形状如千手观音的手指，香气却是圣洁的。佛手的香气，荡漾在空气中，缭绕在我们的面前，袅袅婷婷，虽然看不见，却是佛手形诸于人前的翩翩舞姿。从这个意义上说，佛手是行善果、送香果，它在佛香的导引下让人们屏息宁神，一点点向上、向上领略着佛国的梵音。如果是鼻子异常灵敏的人，一定会从佛手上闻到佛界的气息。